揹起輕便行囊,偕旅友從河內、大叻到胡志明,一週時間,從副熱帶的溫涼、到高原的冷風,最後到熱帶的午後雷雨。每日穿梭在不同膚色髮色語言的人群之間,英文、拉丁文、法文、韓文、日文、中式中文、馬來西亞中文、台式中文,我豎著耳朵,聆聽世界的不同角落。
在這個年輕朝氣、混亂無章的國度裡,聽似陌生的越南文,卻與閩南話(河洛話)分享極其相似的文化根源及發音。19世紀法蘭西統治者為求溝通,全面革命了這個國家的文字,改以拼音系統取代,這個千年的古老國度在戰爭及文化的剝皮重塑後,從此蛻變為年輕國家,無所不在的年經同時展現在越南人民的平均年齡及混血的文化層面。
走在越南城市街頭,無時無刻不受車輛威脅,尤其是摩托車,在巷道裡貼近行人,以一種緩慢溫和的速度接近,又在極其靠近的距離前轉彎繞開,不存在或參考用的紅綠燈,原則上毫無用處,你只能注視身旁的車輛與自己保持基本的一步之遙。絡繹不絕的喇叭聲充斥著城市,卻聽不見騎士的咒罵吵架,偶爾聽見年輕騎士的道歉或笑聲靠近,然後又見緩緩離去。
除了車輛,最令人側目就是爭奇鬥艷的越南少女,烈陽下山後,女孩們彷彿群落的花朵,一群一群,裙擺飄搖、妝容鮮豔地從身邊流洩穿過,不是在笑鬧著自拍就是在彼此拍照,笑容可掬的臉龐反映在西貢河蕩漾的河面上。
在我拜訪的城市裡,到處可聞香氣逼人的食物,街上則見滿地垃圾,但是無論是商店或是公共場合的浴廁,卻又極其清潔,幾乎嗅不到一絲異味。據說,既混亂又乾淨,總在歡笑又總是犯錯誤,就是越南的常態。
從越南飛回台灣,已是入夜。
回到台北街頭,滿是黑髮黑眼、同樣口音、相似裝扮的人潮,我開啟脊椎反射,僅留百分之五的意識,緩慢地走在熟悉的道路上,關上敏銳的聽覺及視線注意力,放下旅行的警戒,感受異常的輕鬆與嘆息。
台灣今日已發展為一個進步文明卻缺乏驚喜/嚇的社會,同文同種的居民,用意識形態切割人際社群。我們似乎以最大程度地認識彼此,卻又全然陌生。
今夜的我還在想像、想念越南,那個混雜著漢、法、日、美文化,既古老又年輕的國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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